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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—001【艺术家论文】“摸、触、捅、玩”——艺术自动化的前提-----by卓 凡

我所理解的“人•工•装•置”


世界因何而存在?因为它在不停地满足了人们隐藏在心中的对自己的审视和期望。



人潮攒动。在展览的时候,有人问:这是雕塑吗?这是装置吗?这些问题,问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,细细一想,如果把这批“自动 全自动”的系列作品进行归类,或者说把“艺术自动化”进行定义,显然,在当下的艺术分类中,无法直接归为哪一类或者那一种门类,更很难直接对它进行定义。但是它具有公共性——公开、共同的艺术方式和形式表达。在8月1日开幕的宋庄美术馆的展览现场,梁长胜拽住我的手,微笑地问道:你这些作品表现的可是人的呼吸?人的血液循环?人的脑运动?而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庞,他所说的东西至少和我在做艺术时曾经的所想,已经十分靠近,坦言地说,我做的不是机械,更不是自动的机器,或者是所谓的自动化的装置,做的是“人”。也可以这么理解,梁长胜的话再一次敲醒我最初的理想,敲醒我对对艺术的创作初衷——艺术的核心是一种“创造”,对 “我是什么”这句话的一次反思,一次思索性的创造。



“工”是什么?“工”是工作、工艺和工程,是一种劳动,一种体能和脑力的付出。十年前我们初踏艺术大门时,隋建国说道,观念的空想无益于艺术。十年后,他在看着我的创作时,说道……继续!创作只有不停做,没有别的捷径……我们在“人”后面加个“工”字,暗示艺术是源自不停地劳作。当然,作品中的“工”,说的作品不仅仅要有艺术该有的不停劳作的品德,更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独到的艺术观点。回到作品中,我们会被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所吸引,那就是,非生命体产生的“动力源”——机械对我们的影响。我们在“工”前面加个“人”字,指的就是机械人工,暗示这个“工”有别于“自然之工”、“鬼斧神工”。所以说,单独来谈“工”显然是滑稽且粗浅,必须把“工和人”连在一起讨论,它们一经过组合就是“人之工”,也就是在提出一个问题,就是作为“人”,在机械面前,我们究竟能做什么,究竟做了什么?机械创造了一种公共的生活模式,那就是艺术仅仅在模仿自然?还是能创造自然?下面这句话可能很浅陋,甚至不靠谱——黑格尔的“模仿说”的缺漏之处是忽略了我们所具有的创造力,但是在这里,看着我的作品,我们也许可以审视自己的骄傲:我们作为人虽然渺小,但是通过机械不再简单地去模仿自然,我们可以用我们的“人工机械”来创造一种与自然的关系——或者一种被称为艺术的“非自然”,一种从未见过的“人工自然”。我们不再惊讶,我们也都不再迷惑,人与自然是上帝创造的,但是,上帝留下一个缺口,那就是“艺术”。在本书的描述里,艺术是可以允许人们拥有创造力,通过一种非自然的力量来创造的,创造出一种既有别于“上帝之工”,又对“上帝之工”有所回应的东西。



“装”有两层的含义,第一层是组合、安装和装配的意思,第二层是装扮、伪装的意思。从第一层含义来看,把两种或者很多种的东西,莫名其妙地,装配组合在一起,形成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。在中央美术学院学初学雕塑的时候,董祖怡先生不停地告知我们,雕塑是“走出来的”!这句话的意思是,做雕塑时,不能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,这样是做不出来体积饱满、空间感厚实的作品,而这种指导,是养成了我做雕塑时候,包括后来养成了我在做任何的作品的时候,总是绕着它不停地走的习惯。创作时我会在工作室中,不停地绕着自己的作品一直在踱步,同时,把现成品、已经成型的雕塑、可运动的机械零件、动力机重新组合,不停地给它们加点东西、或减点东西,在这种“即兴与必然”,偶得与斟酌的交替与混合中,形成组合、安装和装配的创作过程。而这恰恰从第二层的含义来看,装是一种“1+1”,在组合、安装和装配的过程中,形成了很多种的误解与误读,如同我们看到在《每分钟……》把手风琴的风箱和机械臂莫名其妙的放在一起,它把单独个体变成公共的融合,有意思的是,它们参与了一个有规律的循环运动,这所做是一种“矛盾”的处理,都是故意的,它覆盖了原来看似如同真理一般的某种本质。在思想上,这种覆盖是一种故意露出纰漏的覆盖,一种产生很多歧义的覆盖,可以说这也是一种有意的装扮与伪装。不可否定的是,这种装扮与伪装,制造了一个可能——艺术创造既需要有严密的深思熟虑的逻辑关系,也需要有无目的、即兴的激情偶得。



“置”在这里可以说是置放、添置的意思,显然我们作品的含义中,是作品对空间的一种介入。用学术一点的词来说,就是“作品与展场”,这是我在做作品时候最关心的问题之一。到过现场的人都会有一种共识,就是作品如何和展场发生关系,在这里我想改变一种“人”的行为方式,就是如何把观众简单“欣赏”变成“参与与介入”,成为一个公共话题。所以我的所以作品不再仅仅被“看”,而是通过被“摸、触、捅、玩”等等各种观众行为的参与,使观众拥有超过视觉的体验,甚至把观众的行为变成作品的有机的一部分。
现在,我们可以用“置”把“人•工•装”前三个字都囊括进来,变成词组“人工装置”一词,前文我玩的是文字游戏,故意把四个字进行分解,甚至断章取义地曲解,虽然这种曲解对艺术内涵的延伸是有效地。言归正传,虽然定义一个词组是非常困难,定义出来的东西甚至也没有一点用处,但是我现在还是要对“人工装置”一词进行一次认真的解释,我想,它应该是一种新的艺术样式,它是由艺术家手工制作的,在严密的逻辑推理下,经过多重偶发激情的,一种多种的混搭与配置组成的艺术样式。也可以说是,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理性方法,试图实现人们的那一个遥远的梦想。


世界因何而存在?在当代艺术这一领域,艺术就是创造,那就是我的艺术是不可复制的,我的经历和我的直觉,就注定无法再出现第二个“人工装置”这种东西。写到这里想起来了,前一阵子,范迪安先生看了这些作品说道“……卓凡已经成为当代艺术的新锐,这几年发展势头十分强劲……”这句话,对于一个在创作中艰难行进的艺术家,如同爬坡中的人,看到了坡顶的那一丝光明,谁都知道这是一种鼓励,也是一种鞭策!也可以说,世界因为我的创造而存在!

2010年8月10日   于望京花家地